3月3日,拙见·广府庙会演讲专场在友谊剧院如期举行。本次活动以“承人之美”为主题,这也是拙见第二年携手广府庙会举办关于广府文化传承与发展的主题活动。这次邀请本土原创歌手、粤剧传承人、广府文化研究者、大提琴演奏家等,与大家一起分享广府文化之美。
以流行的形式让年轻人接受传统,
这是新的传承
何为创新型的传承?我们今天看到的所有传承下来的经典,在当时都是流行的。流行是一种形式,当我们基于过去传承下来的一些经典,用我们的方式把它变成一种流行,让年轻人接受的时候,这或许就是新型的传承。
田延友:流行音乐有时过于流行却没有成为经典,甚至对传承中国传统文化造成一种阻碍。但如果传统文化与流行音乐结合却能让更多的年轻人了解传统文化。您觉得在广府文化传承当中,自己是做了贡献,还是给文化传承增加了障碍?
胡芳芳:我觉得在广府文化传承中,我们能贡献最大的力量就是出粵语歌。
田延友:您觉得您是在为广府文化和传统文化做一些事情,只是表现形式不同?
胡芳芳:是的,用音乐的方式。因为就算是流行音乐,也可以有传统文化的元素。在古代,很多演绎音乐的乐器都是中国人发明的。所以我觉得演绎流行音乐最好的方式是带有中国风,把中国的民乐融入进去。
田延友:承人之美,美是特别重要的。流行音乐、流行文化在目前来看,是跟年轻人比较近的领域。如何让这些年轻人看到广府文化中的美?如何用美的声音、美的形象,把美的内容传播出去?
胡芳芳:粤语是很美的。我经常会唱粤语歌。我可以用粤语歌跟大家分享很多的广府文化。
知名歌手、词曲创作人胡芳芳
麦穗秀、郭桂廷师徒
田延友:老师,她学习这些身段、这些动作需要多少多长时间呢?
麦穗秀:大概学了几个月。当时我教她时就想着完成一个心愿,也是当做一种传承。我在粤剧的舞台上三十多年,现在退休了。这三十多年学的东西,我很希望有年纪小的娃娃传承,能喜欢粤剧,能喜欢广府文化。
粤剧娃娃郭桂廷
田延友:老师,请问粤剧到底该往什么样的方向发展?我个人的理解有两个方向,一个是往大众方向发展,让更多的人喜欢粤剧,喜欢广府传统文化;还有一种方向是往高端走,形成小众群体,变成贵族奢侈品、艺术品。您怎么看?
麦穗秀:我觉得不是的。在我退休后的这十几年里,我除了教学粤剧,也会做适当的演出。我接触的很多朋友,有一些是小朋友,也有一些已经七十多岁了,都很喜欢粤剧。我自己出国很多次,有华人的地方都有粤剧。粤剧也为大家所喜爱。我希望能看到粤剧振兴起来,也希望能将自己学到的东西分享给喜欢粤剧的朋友。
田延友:很多年轻人觉得看完粤剧一整出剧目所需时间很长,不像三两分钟的短视频快速有趣。您会担心和恐惧现在年轻人的目光不在粤剧上面吗?
麦穗秀:担心和恐惧倒是没有。我觉得这个社会有很多人,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文化,大家都有各自的喜好。很多小朋友能够喜欢粤剧,她是一个代表。如果年纪大了,学粤剧也好处多多。因为学粤剧,心也开心了。我希望更多的朋友喜欢粤剧,喜欢我们的广府文化。
我不是专家,
华夏之声粤语一级播音员陈健光
童谣是只能念,没有律。但儿歌它是有旋律的,有曲调,能够唱出来的。
儿歌可以溯源到1916年,而童谣是我们的先辈们留下来的,它是我们的祖先们通过很多生活和风俗积累下来的一些东西。
我觉得传播广府民谣可以用一种新的方式去传播。
我们在座的家长如何为广府文化代言?其实很简单,平常多跟我们的小朋友聊天,来传播广府童谣文化。对于广府童谣文化的传承我觉得非常乐观,因为现在越秀区有“童谣进校园”、“粤剧进校园”这些项目。岭南童谣节也已经成功地举办了三届了。
文化即生活,
所有文化的落脚点都在生活的细节上
一代一代人成长,一代一代人老去。时光卷走他人的故事,我们只剩下自己。我们自己的根应该就是我们这座城市的文化。广府文化的根是从高雅走向大众的。
拙见出品人田延友、广府学者饶原生
广府学者饶原生
田延友:老师您是文化方面的专家,美食也是文化。那如果是外地人到广州来吃早茶,您觉得哪几样能代表广府早茶的水准?
饶原生:虾饺、烧卖、叉烧包、拉肠,还有艇仔粥。这些虽然是广府点心,实际上从广府文化的源头追溯,它都是海纳百川的东西。比如说烧卖,它原来是北方的一种点心,麦子的麦。还有蛋挞也是外来的点心,到了广府文化喝早茶的时候,好的东西就留下来,充分地吸收它的长处。
田延友:从这点来说,它也体现了广府文化的包容。除了美食是广府的一个特色之外,您觉得排在第二位的应该是什么?
饶原生:喜欢鲜花也是非常有广府文化胎记的东西。比如我们去菜市场买菜,往往买菜的同时会买鲜花。大家可能觉得只有花街的花很美,其实一年四季,广州人的家庭都离不开花。
田延友:我们刚刚谈到吃,离不开的就是酒。您平时喝酒吗?
饶原生:也喝,只要有朋友。
田延友:其实我觉得酒文化恰恰才是能代表广府文化跟其它的优越感和差异化。
饶原生:差异很大,我们喝酒,但不敬酒,喝到一定程度也就可以了。
田延友:我们在广府喝酒是自由的,给予尊重和善意的。您觉得广州的酒文化能不能作为一个非物质文化遗产,酒文化到酒文明升华到最极致的地方,可不可以在广州?
饶原生:这个可以考虑,但是我又有点困惑。我看过一个统计,广州是酒的消费最大的地方,换而言之,虽然广州不敬酒,但是很多人都喜欢到这里来喝酒,恰恰这里又没有好酒,到处的好酒都到这里消费来,可能和早茶很难比对。
田延友:这个需要仔细地研究,我们酒的消费量是非常大的,然后我们自己这边产的好酒不多,酒文化又很文明,就成了一个谜。
饶原生:绝对是谜。
田延友:这个谜留着来年广府庙会的时候揭晓。还想请教您一个问题,就是关于评价体系和判断标准。罗家英先生在《大话西游》的表演成了经典,但对前面的那段表演褒贬不一。我们在评价这种传统文化的内容,用不同的表达形式呈现出来状态是美还是丑?您觉得都能接受还是说都不能接受?
饶原生:其实我觉得都能接受,但是实际上可能涉及到雅和俗的问题。我想回答你刚才的一个问题,就是粤剧到底应该是大众还是小众?我很想说自己的理解,我很赞同您说的,粤剧应该往一个很高雅的,贵族的路径去走。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粤剧是受昆曲的影响,慢慢生根。昆曲在世界各地演出,它就是已经走向贵族化的东西。在大剧院看昆曲,大家就会穿得正经一点,它是很高雅的消费。你刚刚讲到传承,我们确实需要在这一方面去做一些升华,毕竟粤剧还是从高雅走到今天的。
虽然《盛夕楼》话剧演绎的是“啃老”,但在文化上我们要懂得传承,我们要把老人留下来的那部分文化也能啃下来一块儿,去央求他们把那部分传给我们。
话剧《盛夕楼》
田延友:在做《盛夕楼》这部剧的时候,里面什么故事是和广州家庭无关的,还是所有的故事都是源自于广府文化、广府生活?
王佳纳:想到茶楼,其实就想到了广府文化。因为广州人一早出来说喝茶去,朋友来了喝茶去,家庭团聚喝茶去。喝茶好像在广东人心目是一个非常幸福的事儿,所以我们就选了这么个地点。这场戏全剧的景没都改变,全都发生在茶楼的事儿。
田延友:《盛夕楼》写实居多,都是生活点点滴滴,而开心麻花的作品,天马行空的多。两位老师怎么看这种区别?
王佳纳:开心麻花是年轻人比较喜欢的,把超现实主义、甚至有些荒诞的东西揉进去了,但是它也是在用力打造一些跟我们生话联系紧密的、接地气的、能反映生活的、现实的故事。《盛夕楼》直接反映了广府文化,记得我们到上海戏剧学院演出,惊动了上海戏剧学院所有的老师,惊动了上海的文艺界,都说这个戏太好了。
李仁义:开心麻花挺好看的,年轻人挺喜欢,但老实说我的感受,我看二十分钟比较感兴趣,再往后看,作为我们专业戏剧人就没有什么意思。它是个娱乐,年轻人爱看,但是我还是想更多年轻人看看现实主义题材的话剧。
拙见出品人田延友、《盛夕楼》总策划李仁义、总导演王佳纳
广府文化本身就是包容的。我们虽然用着西洋的、西方的皮囊或者形式,但传达的精神理念仍然还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骨和血。艺术的价值和教育的功能能够非常完美地融为一体,只要传统文化的传承只要内容是对的,不论什么乐器都能达目的。所以,在广府文化里面,不应该拘泥于一定要用什么样的形态来表达什么样的内涵。
低音提琴独奏家徐理
田延友:我们讲传承传统文化的时候,通常认为用传统的形式,穿着传统的服装,用中国的最传统乐器去表达的才是对中国传统文化的传承。您觉得您拿西洋乐器跟我们是同一条道上吗,还是在另外一个方向上?
徐理:西洋文化在中国的范围内,广州是最早的一个窗口,也是西洋文化和中华文化相碰撞的地方。所以,我觉得我们是在同一条路上。
田延友:您作为中国人去演奏大提琴,和其他的外国人去演奏大提琴,其实呈现出来的内容和表达的情感是不一样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可不可以理解为,我们使用的是西方的皮囊或者形式,但传达的精神理念还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骨和血。对吗?
徐理:非常正确。我去年10月在意大利有一场演出,在那一场音乐会上演奏了我们的传统曲目《渔舟唱晚》。然后当地乐评说,用西洋乐器演东方音乐同样很好听。但很明显西洋人不需要懂这个音乐所要表达的意思。其实我们走在他们的前头,你很少见到一个西方人能把二胡演奏得非常好。所以我觉得我们这一点其实比西方做得更好。
田延友:其实所有的文化都隶属于文明。当我们出于敬意,把我们要表达的情感,把我们的根守护好,其实用什么乐器已经不重要了。
徐理:我特别喜欢你这句话。
现 场 花 絮